姜然回家之後,姜石就出門了,他在山上下了幾個套子,想去看看有沒有獵物掉進去。
周芽兒被姜然抱在懷裡,她定定地看着姜然,一臉認真。
「娘,不管怎麼樣,我都會跟着你的,我不要回去。」
奶奶不喜歡她,爹也不喜歡她,她不想回去。
姜然看她小小一個人,眉頭皺得緊緊的,一張小臉愁得不行。
她揉揉周芽兒的頭,向她保證道:「娘知道,娘的芽兒最乖了,娘也會一直帶着你的。」
回來的路上,姜然拐去她藏東西的地方,把半袋子摻和着糙米和玉米面的袋子拿來了。
「娘去給你煮粥喝。」
姜然在家的時候,會偷偷帶周芽出去吃東西,所以周芽兒也沒覺得奇怪。
「哦,娘多煮一點,早上娘也沒吃多少東西呢,肚子餓的時候會很難受的。」
周芽兒被姜然放下來,她跟個小尾巴一樣跟着去廚房。
並且化身小話癆。
「娘,這個是什麼?」
「娘,我給你生火吧,我會生火。」
「娘,我……」
等姜然帶着周芽兩人吃完飯,姜石也從山上下來了,手裡拎着一隻肥肥的兔子,灰色的兔子。
正是掉進姜石設的陷阱里又被夾子夾住腿,身上滴答滴答流着血。
姜石都後悔沒有早點去把兔子拎回來,白流了那麼多血。
周芽兒一看到兔子,蹭蹭蹭地跑過來,繞着轉圈。
「這是什麼?這是什麼?好可愛啊!」
說著,周芽兒膽大地伸手去摸兔子的耳朵,拽了拽。
「好可愛啊!」
姜石立馬叉着腰,萬分自豪,「這是野兔,兔子,等大舅把它殺了,今晚咱們吃兔肉。」
姜然看着這野兔子也高興,她摸了摸口袋,說:「行,今晚吃頓好的,我拿點銅板去買點豬板油回來熬豬油。」
她煮飯的時候,大概打掃了一下廚房的衛生,將廚房裡的雜物都清理了一大半。
「好,姐你去,我看着芽兒。」
姜石齜着一口大白牙,領着周芽兒玩兔子。
「鍋里還有點米粥,你去把它喝了,兔子等晚上做了吃。」
聽到有肉吃,周芽兒連連拍手,高興得在一旁蹦蹦跳跳。
「有肉吃了,有肉吃了。」
一邊說,周芽兒一邊流口水。
她唯一一次吃肉,還是偷吃了奶奶給她爹包的餃子。
過年的時候,那時候她爹吃了一口掉地上去了,她撿起來吃的,
至今,她還記得那肉味,可香了。
看到周芽這麼高興,姜然也想起來這件事,那時候因為她女兒撿餃子,孫婆子一筷子敲在她女兒的頭頂。
那一次,她女兒昏迷了半天才醒來。
那一次,她唯一一次對孫婆子動了手。
「以後大舅會努力的,大舅會讓芽兒天天吃肉的,芽兒開不開心?」
姜石把野兔綁起來之後,他抱起周芽兒,玩起舉高高,轉圈圈。
「哈哈哈!高興!」
周芽兒哈哈大笑,露出一口小銀牙,眼睛亮晶晶的。
姜然抹了一把眼淚,她再也不會回周家了。
她拿了銅板,出去很快就買了豬板油回來,村裡就有屠戶。
她進了廚房,很快廚房裡就傳出來一股濃濃的肉香味。
姜然掀開鍋蓋,就看到一塊一塊豬油渣飄在上面,底下是黃橙橙的豬油。
周芽兒聞着味進來,「娘,什麼這麼香啊?」
姜然邊拿碗把豬油渣撈出來,邊笑着回答,「娘在熬豬油,你坐小凳子上,娘待會給你撈豬油渣吃。」
周家也熬豬油,熬豬油的時候,孫婆子都在一邊盯着,等一撈豬油渣,孫婆子就把豬油渣拿走,拿去鎖起來。
孫婆子把東西拿走,基本就是沒影了,他們就是想吃也吃不到。
有孫婆子看着,周芽兒根本就沒吃過豬油渣。
此時她舔舔嘴唇,說:「太好了,不僅有豬油渣吃,晚上還有兔子吃。」
正好姜石提着處理乾淨的兔子進來,他看到豬油渣也饞了。
「姐,我也要吃,我也好久沒吃過豬油渣了,酥酥脆脆的,香死了,娘去世之後,我就沒吃過了。」
「都有,都有,你想吃自己拿,就是有點燙,你喂一下芽兒,我把豬油盛起來。」
姜然把豬油裝到瓦罐裡頭,順便把姜石手裡頭的兔子肉接過來。
「好勒。」
晚上,姜然三人坐在桌子旁邊,圍着一盆兔子肉,一盤青菜,三碗糙米飯。
周芽兒直直盯着兔子肉,口水滴答滴答地流出來。
姜石眼睛也盯着肉,但他好歹是大人,沒那麼失態。
「開飯吧。」
姜然說著,第一個動手夾菜,夾了一塊兔子肉,放到周芽兒碗里。
話落,周芽和姜石立馬拿起筷子。
周芽兒夾起兔子肉就往嘴裏塞,一咬下去,只感覺自己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。
「嗚嗚,原來肉是這樣的,好好吃。」
姜石也發起感慨,「好吃,好吃,以後我就盯着兔子抓了。」
姜然邊吃邊給周芽兒夾菜,看周芽兒的饞勁兒,姜然是越看越心酸。
孩子跟着她在周家,是真的受罪。
「吃吧,多吃點。」
姜石狠狠吃了三大碗飯,才意猶未盡地抹嘴說起另外一件事。
「對了,姐,過兩天到趕集的時候了,你要不要去買點什麼?」
隔壁的隔壁村,逢七就趕集一次,離他們這裡也不算太遠。
比去鎮上要近很多,日常想買的東西在那裡也能買到。
「趕集?」
不是姜石提醒,姜然都忘了趕集的日子,以往周家菜地里的菜,就是她挑着去賣的。
現在不回周家,倒是能去買東西了。
「往年都是去賣菜,今年倒是能去買東西了,只是那鹽你要去鎮上買一點,集市沒有。」
一個人過日子,姜石是把湊合發揮到了極致。
家裡什麼都沒有。
買鹽這種事,姜石當然不能說不。
「姐,你回來真好,這才是有了家的感覺,也……也有人管我了。」
周芽兒安安靜靜地吃飯,小姑娘吃飯慢吞吞的,一口飯要吃好久。
姜然聽了姜石這話,眼眶紅了一圈,「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,會越來越好的。」
吃完飯,姜然就着這些年的種種事情,和姜石談心。
周芽兒窩在姜然懷裡,聽他們聊天,聊着聊着,她的頭一點一點的,在姜然懷裡睡著了。
院外明亮的月光擠進小小的院子,把這小院子擠得滿滿的。